她不善言辞，更不会夸人，说了这几个字便再无别的。华尧失笑，索性把笔塞到她手里：“你来，给这幅画添点东西。”

添东西？添什么？她把笔往回推：“奴婢愚钝，不敢污了将军的墨宝。”

“算哪门子的墨宝？”他笑得大方，“随手涂来玩玩而已，你想添什么就添什么。”见她不知如何下手，又提醒道，“你喜欢什么动物？植物？景物？……随便添两笔就行。”

盛情难却，苏儿想了想，只好硬着头皮蘸墨绘了几笔。华尧越看，眉头皱得就越紧:“这是……梭梭树？”

苏儿有点难为情，道:“这是梅树。”

她十二岁起做杀手，拿刀拿剑拿各种杀人的兵器；十五岁之后是这将军府的女婢，洗衣做饭采药劈柴，拿的都是干活时用得趁手的工具。

却从来没有拿过画笔，做这等泼墨描绘的雅事。

“哦，哈哈，像，真像。”华尧笑开了花，违心恭维，“我家苏儿才华横溢，画什么像什么。”

这话便是睁眼瞎说了，虽然他是有心逗她笑，但在她听来还是觉得不舒服，便赌气似的将笔一搁:“奴婢没什么文化，将军要取笑，明着来就是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？”

华尧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，似乎很高兴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:“原来苏儿也会生气。”而后突地揽她入怀，“我一直盼着有一天，你能做回你自己。就像寻常女子那样，喜怒悲欢，无拘无束。你看，不高兴时就直接表现出来，也没有多么难嘛！”

苏儿把手抚上他的心口，那里被绷带层层包扎，有略微的鼓起。

“那次你说的话可还作数？”她问。

“什么话？”

她偏头看他，眼底有清浅笑意:“你不是说，这府里还缺一位女主人？”

听到这话，他一时昏了头，好半天才道:“作数，作数，自然作数。”

她这么问，肯定是答应了，这几日他不敢再追问，生怕遭到拒绝，免不了一场伤心，没想到今日她主动说起。

华尧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，抱起来连着转三四个圈圈才放下，又扶她坐到椅子上，自己则端端正正地朝她躬身行了个大礼：“夫人在上，请受为夫一拜。”

她被他这一连串举动逗得直笑，忽地想起了什么，把药碗端给他:“都快凉了，赶紧喝了。”

此时此刻，他已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昏了头，哪怕她递过来的是毒药，他都二话不说地笑着一饮而尽。

*

华尧要娶妻的消息，成了整个西凉王城的爆炸性新闻。

一来，是英明神武、颜值与文武之才并存的华将军，彻底粉碎了万千少女的春闺梦；二来，是这娶妻对象并非意料中的乌兰大公主，竟然只是一个中原来的下等府婢！

别说吃瓜群众有异议，西凉王就头一个不答应。

“你昏了头了？放眼整个西凉，还找不到趁你心意的女子？为何要娶一个中原来的下等贱奴？你信不信，我这就下令将她杀了，看你能不能清醒过来！”西凉王越说越气，索性把他呈上来的婚帖狠狠掷回他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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