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半，寒水表面泛着一层冰光，我一次又一次站在河边，被人踹下去，在冷水里扑腾到接近窒息，才被允许爬上来。

这条戏，我拍了二十遍。最后，导演轻飘飘地说，还是第一条最好。

我的身体被冻得失去知觉，苍白着脸，脑子昏昏沉沉。

场务不让我走，让我待机到上午，把上午和男女主的戏一起拍了再走。

我想着有始有终，我可以坚持下来。

我还有话想要当面问问江凝娇。

第二天中午十二点，江凝娇才姗姗来迟。

“不好意思啊各位，我拍完凌晨那场戏就失眠了好久，一不小心起迟啦。”

“嘿嘿嘿，是因为春心荡漾失眠的吧。”

我听见有大胆的群演调侃。

江凝娇羞红了脸，跑去宋清宴身边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。

宋清宴脸色很淡，垂下的眼分出余光瞥向我：“不好。”

是啊，他一晚上都在给我发微信，让我辞演，说他看不得我被剧组欺负。我手指僵硬，艰难打字时接到他的电话。

“阮阮，听话，这个剧组的戏不要演了，违约金我给你付，你先避一避风头。”

我愣了愣：“我的污点还在，难道我要避一辈子吗？一辈子见不得光？”

“阮阮！”他声音一重，又陡然变轻：“演员不是你的梦想，你没必要勉强自己。”

他说得对，当演员是我头脑发热跟随宋清宴做的事，我并不喜欢。

但是那至少是我做出的决定，而现在我的决定是，我要亲自结束这场戏。

宋清宴没有听到我的回答，他叹了口气，声音更加温柔地哄我：“乖，你以前比起演戏，不是更喜欢在家里的练歌房唱歌吗？”

我冷静打断他：“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，那里我回不去了。”

宋清宴沉默半晌：“以后我会再给你一个家。”

我直接挂断电话，关机。

我不忍问自己，我和他真的还有以后吗？

“请问什么时候开拍？再过一小时，光线不符合了。”

江凝娇还在那边和剧组人员说说笑笑，我怕我熬不下去，因此催促导演。站起来的那一瞬间，我的身形摇晃了下，被宋清宴扶住。

宋清宴立刻放了手。

但是，这个动作没能瞒过江凝娇。她表情倏地变狠戾，眼神如毒针，射向我。

我恍然大悟，江凝娇应该是知道我和宋清宴的真实关系的，她肯定也记得她曾经霸凌过我。

我没有必要再向她确认这一事实了。

她并不无辜。

“Action！”导演喊麦。

我站在镜头边缘，被第三者的江凝娇指责我对她的未婚夫行跟踪勾引的勾当，江凝娇手握长矛，向我劈来。

我像剧本里写的那样，无力抵挡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，喉咙腥甜。

“不好意思啊，我代入感太强，”江凝娇向导演笑着说抱歉，“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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