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过了八岁生辰不久，楚宁午就被他爹送去了私塾，跟着留着半尺长胡子的先生学习《论语》、《诗经》而林老爷子甚是开明，把林棠送去了当地的新式学校，希望她可以成为一个活波可爱却又不失大体的新式淑女。

于是林棠和楚宁午的思想渐渐地就不在一条线上了，一个每天满口之乎者也，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。一个每天捧着莎士比亚全集为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痛哭流涕。

而这样的差距第一次被异常明显感受到是在林棠十四岁的生日宴上。当楚午宁捏着装着胭脂的小锦盒子，跨进林家大厅的时候。林棠正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，举着彩色的果汁汽水，站在双层生日蛋糕前，笑意盈盈地和一众宾客侃侃而谈。一个油头滑脑的胖小子，走到林棠跟前，牵起林棠的手，在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。

楚宁午见了，把胭脂扔给一个刚巧进来的下人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，回到家里，便把自己锁进了屋里，往年甚是喜欢的长寿面，愣是看都没看一眼。

就在楚夫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在门外急红了眼的时候，楚宁午忽然开了门，掷地有声地抛出这样一句话。

“我要去新式学校读书。”

楚老爷是个旧式的文人，儿子如此做，他自然是有些火大，但看着儿子那坚决的模样，再加上夫人在一旁帮腔。最后也就摆摆手，遂了楚宁午的心意。

黄昏时候，林棠的那一群同学终于疯够，散去了。她坐在床前，开始拆那一大堆礼物，日落的太阳光自然温软一些，伴着微微的凉风，从窗上蹿进来，打在林棠柔黑的长发和白皙秀气的脸上。仿佛画境般静谧安然。

她正拆着，却又忽然停了下来，好似想起了什么，恰巧奶妈走了进来，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。

“喏，这是楚家小少爷留下的，想必是给小姐你的。”

她伸手接过，打开盒子，只见里面躺着个豆青色的小瓷瓶，她把瓶盖轻轻一揭，便瞧见了瓶子里海棠色的胭脂。她微微一笑，把瓶子小心盖上，放在桌前。

“他什么时候给你的？”

她转过头问正在替她整理衣服的奶妈。

“小姐和那些子同学在大厅的”时候楚家小少爷便来了，只是不知如何惹得他不快活了，便留下这么个盒子，一声不吭地回家去了。”

“这一天不见他，我当他是忘了我和他是同一日过生辰，只顾自己庆祝去了呢？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吧。”林棠抓起镜子前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朝门外走去。

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对奶妈说“那剩下的礼物，您替我拆了吧，然后拿去让丫头们分了吧，奶妈要是有喜欢的，想给孙女留两件，就自己拿吧。我留着也没多大意思，只是，楚家那小子那瓶胭脂可不能动哦！”

奶妈听了，笑呵呵地冲她挥手，让她快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