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雷作响，雨水肆意冲刷，从天边倾向屋顶。

狂风暴雨从屋顶的破洞口倾泄而下，如同虞梦人生的缺口被踩在地上肆意践踏，毫无还击之力。

雨水冲刷着屋顶的泥泞，肮脏的污水啪嗒落地，屋里很快充满了泥土和雨的腥味。

阿湛浑身发冷，颤抖无力，薄薄的嘴唇惨白如雪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。

醒来的时候阿湛躺在虞茉莉身边，身上还是脏乎乎的，小手黏黏的抓不开。

屋顶的漏洞被虞梦和老李头用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补了一通，只要能过了今晚就好。

今晚的雨是不会停了，老李头和酒吧说了声，虞梦今晚请假，酒吧说下雨了人少，也应允了，不扣她工资。

阿湛从床上爬起来，腿上的裹布限制了他的行动。

刚才瓦片砸下来的时候把阿湛的腿割破了，留了好长一道血口，虞梦给他做了消毒，粗略地包扎了一下，明天等雨停了再去卫生所看看。

阿湛见虞梦端着一碗粥朝自己走来，本能地缩成一团。

“自己喝。”虞梦把碗放到阿湛手上。

阿湛不敢接，像只受惊的小鹿，两眼不停瞄着虞梦。

“看什么看，接着！”

阿湛黏糊糊的小手上多了碗热腾腾的粥，也不管烫，埋头吃得干净。

“饿了几天了？”虞梦没好气道。

“问你话呢，饿了几天了！”

阿湛抬起眼皮，两眼怯怯:“一直都很饿……”

“你这几天都吃什么了？”

“盆里的剩饭……”

阿湛说的盆就是巷口的猪盆，是那些流浪狗的吃食，这几天他都在跟狗抢东西吃，睡觉就在天台，小身体根本扛不住，怕是又要落下一堆病。

“吃完过来洗澡。”

虞梦到厨房烧热水。

阿湛盯着虞梦的背影，心想她的意思是不是不赶自己走了。

“别多想，等我找到安顿你的地方你还是得从我家消失。”厨房里传来悠悠的声音。

阿湛把粥吃干净，心想那最好别找到。

他的衣服从虞茉莉中风后就没干净过，现在浑身臭烘烘的熏眼睛，阿湛自己闻着都想吐。

虞梦倒好热水，撸起袖子招呼阿湛过来。

阿湛脱了上衣，不肯脱裤子。

“干什么？有什么好害羞的，你下面有什么不一样吗？”虞梦瞪了他一眼。

“我自己洗。”

虞梦白了一眼，冷哼:“我还不愿意给你洗呢！”

扔下毛巾，虞梦甩上厕所的门。

阿湛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，厕所里的脏水都流到下水道里，黑得比墨。

他现在浑身香香的，又甜又软，看得人想咬一口。

虞茉莉因为中风，半夜总是在床上乱动乱踹，阿湛和她睡容易被打到，所以虞梦大发慈悲给他打了地铺。

关了灯，耳边是窗外的风雷声，眼睛是稍纵即逝的闪电。

大雨冲洗着村子的污浊，棋盘散式分布的零星楼房隐没在黑夜中，等待着第一道黎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