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童跟在身后，有些麻木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少爷，这段时间少爷给自己的惊喜或者说惊吓太多了，他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
主仆二人坐定，店小二肿着脸讪讪的走到跟前，张口招呼间还是有些别扭：“范。。。。。。先生，您老想用些什么酒菜？”

已经打量完酒肆的范进，听见店小二称呼自己为“您老”，稍稍错愕了一下却又释然，“看来还需要适应啊！”范进心里嘀咕着，有些揶揄的想到：“要不要听他来段儿正经的报菜名呢？”

可是看着店小二躲闪的眼神，再加上这间酒肆分明就是给下层老百姓开设的街边小店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，范进失了兴致，兴趣缺缺的说道：“两荤两素，再烧一条鱼，再上一壶酒！对了，切一碟牛肉，菜里少放辣椒，我不惯吃辣！”

店小二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，陪着笑脸答道：“范先生您说笑了，小店哪敢做牛肉生意，那是要被县尊大老爷治罪的！辣椒小的没听过，您老不吃辣，小的跟师傅说少放茱萸便是！”

范进不再答话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，小二堆着笑忙不迭的去下菜，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天知道，范进倒也不怕他上菜的时候动手脚，这是个小酒肆，烧菜的地方就在旁边，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。

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小童，小书童又因为范进点多了菜，气鼓鼓的不去理他，却又被范进手上随意的用宝钞折的几个模型吸引，矛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，索性一嘟嘴气哼哼的抓过范进手里的东西，爱不释手的把玩了起来，范进笑笑不说话。

醒来几天，他已经知道宝钞实际的价值和面额相去甚远，手上这几张十贯的宝钞甚至当不得几个铜板，铜钱和宝钞兑换的比例太麻烦，范进不愿去费那个心思，不值几个钱的东西，逗逗小书童也是个乐子。

少顷，酒菜送上，虽说点菜的时候埋怨范进太过浪费，可到底只有八jiu岁的年纪，这段时间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没吃到什么东西，小书童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，等到本地的特色菜“将军鱼”一上桌，小童再也忍不住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。

“到底是个孩子啊！”范进微笑的看着小书童，也不阻拦，自己却是倒了一杯酒，端在手里，也不急着喝下去，只是盯着酒盅出神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恰巧店小二送走另一桌客人，吆喝的声音响了起来：“客官慢走！”

范进似乎回过神来，举起酒盅一饮而尽，稍稍坐直了身体，长出了一口气：“女儿红啊！奸商！”

这种街边的酒肆，本就不会有什么好酒，当地产的女儿红，兑上些水，应付常来的普通客人足矣，范进却是有见识的，糊弄不得他，只是他不说破而已。

再次倒了一杯酒，范进不再出神，慢慢的就着店家送的一碟茴香豆，有滋有味的品着酒壶里的黄酒，仿佛琼浆玉液一般，本来还担心范进找茬的掌柜的，看见范进把掺了水的女儿红当成了美酒，少不得暗地里啐一口：“呸！穷酸秀才装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