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说的轻松,但我眼瞧着在座的妃嫔面色都滞了一滞。
我们在微远宫学过一月的礼,对宫中上下大约有个了解。
向晚堂是乾元宫里的,向来只有宠妃能入住帝宫。开国以来,也不过两位。
林似玉,是第三个。
而寻常妃嫔,甚至是不允许靠近乾元宫的。非得召不得入乾元,是一向来的规矩。
葛雾儿朝我使了个眼色,小声的问。
“你发什么呆呢。”
我回过神来,朝她笑笑。
“没什么。”
她嗤之以鼻。
“别装了,不甘心是不是。但你瞧着,盛极必衰。”
我想她是安慰我的话,但比起不曾绽放就凋零,盛极必衰好歹有盛极的时候啊,我只是朝她点点头。
我仰头尽了一盏酒,放下杯子的时候正看到孟珂失魂落魄的神色。
也是,同是琴艺,一个被当众点破,一个得入帝宫。
从前孟珂看不起她们这跟在**后头的,如今却掉了个头儿,怎么能不怨恨呢。
七
我们几个被册封的旨意是一道下的,我被封为了贵人,且有个封号“清”。
其实也算不错了,只是对比起林似玉的舒婉仪,就有点不够看了。
孟珂是良人,比我低一阶。至于她的还有一个跟屁虫,是常在,又比她低一阶。
我花了那么多心思,讨好秦姑姑,日日早起收集露水,却还是比不过林似玉的机缘。
但我也没认输,我想我总有一天会为我娘讨回公道。
这其实是个很狗血的故事,上京赴考的穷秀才,被相府的小姐看中了。于是他抛下糟糠妻,一跃成为相府的乘龙快婿。
糟糠妻苦等三载,等不回自己的相公。千里寻夫,才知了这一场荒唐。相府娘子要那贤良的名声,主动将人留下,而故事里的负心汉,降糟糠妻为妾,坐拥娥皇女英,好不快活。
我讽笑了一声,五指握成拳,指甲深深的嵌进了去,好一会才松开。
这是我入许妃宫里的第二天,头一天我去拜见她,她的侍女满面为难,支支吾吾的说不太方便。
我临走时,听到殿内传来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,细嗅味道,是酒。
还有几声放肆的笑,以及丫头们的劝慰。
我想她是喝醉了。
当日宴上皇帝说许妃爱酒,原竟真痴溺成这样么,这后宫竟也没人管她么。
后来大概她酒醒了,听说了我去拜见她的事,便派了个丫头来回禀我,说她不搞这套,平日里不必去请安,只管自个住着就是。
我无意探究,只乖顺的应下了。
八
这两个月里,舒婉仪仍是最盛宠优渥的那个。
而其余几个同我一批入宫的,也大多先后侍了寝,孟珂就是侍寝后被晋了贵人。
除了我和葛雾儿,还有一个王嗣音。
听宫人们嚼舌根,王嗣音是因为和她阿翁王太师古板的模样实在太像了,皇帝一见她,就像在朝堂上见了王太师,脑瓜子嗡嗡的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