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住杯盏的手一抖，茶水溅在我雪白的裙子上，留下黄褐色的污渍，如同我被践踏的心。

“妹妹，你没看见陛下这几日都愁眉不展，心烦意乱吗？你还不知道他是为何而忧吗？妹妹，你当真对这个国家没有一丝怜悯吗？姐姐求你了！”

说罢，周元妙兰突然跪在了我的脚下，双手抓着我的裙子苦苦哀求。我的心千刀万剐般难受，难道我此生都是为了来还债的吗……

“皇后娘娘，我只是个弱女子，论起家族背景，哪里能和娘娘您相提并论。”

我抑制住心里涌上来的悲伤，闭上双眼，不使眼睛里晶莹透明的小东西滚落出来。

“妹妹是想让我以身犯险？”

周元妙兰红唇一张一合，语气缓慢地问我。眼神中的好奇使她漂亮的鹅蛋脸锦上添花，这样美丽的女子，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不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吧。

“不是我不愿啊……”周元妙兰苦笑，“且先不说我是大凉皇后，就算我以周元氏族嫡女的身份，我也理应保卫这片大凉土地，只是……我怀了龙嗣啊。”

周元妙兰的纤纤玉手抚在了她的腹部，这动作仿佛刺伤了我的眼，她的话对我来说无非是凌迟，我的心在那一刻裂开。

龙嗣……孩子……这是长君和周元妙兰两个人共同孕育出的……唯一的孩子……

“妹妹与皇上成亲三年还未诞下皇子，而我与皇上成亲才不过几月就怀了子嗣了，这原因何在，不必姐姐多说吧？难道妹妹想让皇上膝下无子吗？”

“皇后娘娘，您不要说了，臣妾答应就是了。”

我的语气很轻，轻得就像微风，那一刻我有气无力，突然之间觉得好可笑。我与他成亲三年，他对我未碰过分毫，而他与周元妙兰成亲不过几月，她竟怀了他的孩子……我苦笑，假如他在娶我那日可以告诉我，他娶我并不是因为爱我，我今日也不会沦为对他掏心掏肺的下场，至少我可以陪他一起做戏。

“妹妹，你真是太懂事了，识时务者为俊杰，我和陛下都会记住你的，大凉的百姓也会记住你的。”

周元妙兰笑得仿佛脸上绽开一朵硕大的红牡丹。呵呵……都会记住我……我无话可说。

我踉踉跄跄地走回房，施柳看见我这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立马上前扶住我。

“娘娘您这是怎么了？被皇后欺负了不成？”

我摇了摇头，不说话，只端起桌子上的酒只往肚子里灌，施柳拦不住我，急得从屋里跑了出去。

几杯酒下肚，我已是醉得不省人事了。这时，我突然兴致大发，唱起了《牡丹亭》，一边唱一边跳起了舞。我嘴角始终上扬，可却摇摇晃晃掉眼泪。此刻的我，真的宛如一个疯子。

“璃儿，怎么醉成这样？”

我晃晃悠悠地跌进一个人的怀抱，他身上的气息我最熟悉不过。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，贪婪地享受着片刻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