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独那淳和殿外,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内侍,始终低垂着头,面色郁沉。
殿内,床榻之上病卧着大齐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齐皇后,叶以卿。
此时的叶以卿早已没有昔日一国之母的风姿绰约,身形单薄,仿佛只要微风一拂便会随风而去。
苍白的脸蛋显得她唇上的一点红润醒目而突出,两颊深深地陷进去,往日神采飞扬的双眸空洞地望向窗外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“杏儿,父亲与兄长何时班师回朝?”叶以卿嘴角微微蠕动,眼睛略动了一下,急促地呼吸着,费力地牵动嘴角,方才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一旁的婢女杏儿听到呼唤,连忙抹了一把眼泪,上前握住叶以卿瘦如枯骨的手,挤出一个笑容,轻声安慰道:
“娘娘,大将军和少将军大胜北越,已至邻城,不出两日,娘娘便可与家人相聚。”
听到父亲和兄长归来的消息,原先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芒,不过转瞬即逝,扯了扯嘴角,“只怕等不到了
杏儿自小便跟在叶凝的身边,感情极深,望着她脸上惨淡的笑容,忆起往日种种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泣不成声。
“娘娘……”
此时淳和殿外响起了一道道整齐划一的声音。
“参见皇上。”
“他怎么来了?”叶以卿黛眉紧蹙,显然有些吃惊。
自从半年前病倒,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他来看望自己的次数少之又少,最近两月,他一次都未曾踏足这淳和殿。
叶以卿在杏儿的搀扶下,虚弱地靠在床边,斜着脑袋,静静地等着北宫烨,就像十年前,她嫁给他时那般等着,盼着。
可惜,今日不同往日,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激动和爱意,只剩下心灰意冷。
北宫烨前脚刚踏入淳和殿,便闻到浓郁的药味,空气中还夹杂着点点血腥味,不悦地拧了拧眉头。
抬眸扫了一眼卧病在床的叶以卿,神情淡漠,并未上前询问,只是坐在桌前,手一抬,吐出比冰雪还冷的三个字:“都下去。”
“是。”殿内所有人纷纷退下,只留下他们二人。
“你来了。”叶以卿淡淡地吐出三个字,听不出任何的情绪。
北宫烨依旧冷情,只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叶以卿面露苦涩,眸子动了动,许久之后方才吐出一句话:“我身上的毒,你是如何下的?”
提到此事,叶以卿拽着被角的手指紧了紧,煽动着睫毛,眼底氤氲着泪水,却也未曾流下。
北宫烨闻言,眼神一动,望向死到临头依旧倔强的女人,终究还是有些不忍。
但一想到十年前她执意要嫁与自己,并让叶将军请旨赐婚,婚后害得自己与心爱的女人阴阳相隔。
每每想到此事,他便痛苦不已。
眼里的一丝不忍瞬间消失殆尽。
“芙蓉糕。”北宫烨从容不迫地吐出三个字,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盛放着的芙蓉糕,一如既往地鲜美可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