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看屈……”秦烈川不确定，这车门一关上再打开，推下来的是什么。他赶紧拔了车钥匙，用力地关上车门，又扭头留恋地看了一眼，跳上了救护车前座。

重卡静静地停在路边。

当救护车在路上飞奔，身后一直有声音在问他，病人的情况，年龄，病史，秦烈川能答出多少，就答出多少。

车子真正到了医院，一开门，屈海强的担架就往急诊室送去，那个小护士指着不远，一间黑色玻璃门的房间，说：“去办手续！”

房间里倒没什么人，时间太早了，很多人甚至刚从梦中醒来。就连办手续的中年妇女，都是一边打着呵欠，一边丢出一堆表格来。毕竟是市郊的医院，各种条件与规范都不如市区的，秦烈川就一行一行地往表格上填字。突然一栏“关系”上，秦烈川飞快奔跑的笔尖停了下来，在纸面上微微颤抖了一下，最终还是难以下笔。

“写朋友可以不？”

“瞎胡闹，你看清楚这是什么表呢，不可以！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不填会不会耽误救人？”

“要他的亲戚没来，就等来了再填，不耽误这几分钟！”

秦烈川走出那间房，除了填表他什么事情也不能做，只能等。他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，射进走廊的晨光，已经照亮了雪白的天花板、青绿色的半截墙皮，拖长了他小小的身影。看起来就有两个人那么高。汗水出了又干，再度挥发之后，秦烈川感觉到一丝微凉，便拽出背包里的防晒衣，披在了身上。

他摸摸口袋，拿出屈大哥的手机和他的一并放在口袋，安安静静，没有任何人打来。这是一款很旧了的智能机，屏幕上的贴膜早已破旧不堪，还有一角卷了起来。所幸屈大哥的手机上没有密码，他才得以联系上他们公司。

“好，我马上来！”对方确定了屈海强在哪家医院，就是这么说的。但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秦烈川还是一个人坐在那儿，望着那部手机出神。或许这个东西，很快就成为遗……
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浓浓的草原风铃声灌满整个走廊，屏幕亮起了灿烂的跑马灯，从左边跑到右边又返回原处。秦烈川赶忙接了电话，就看见一个和屈海强同样壮硕的汉子，出现在走廊的那头。

“喂！我是屈海强的同事，我到了！”走廊那人和电话里几乎同时出声，秦烈川放下手机，带着一些迟疑迎上去，向前探出脖子，小声地说：“您是……”

“我就是屈海强的同事！你就是秦老弟吧？实在是太谢谢你了，太谢谢你了！”那人拥有和屈海强一样的豪爽，一样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大手，正握着他瘦弱的胳膊上下摇晃。或许这就是他们表达谢意最直接的方式。

秦烈川不放心，又问：“那我走之前……可以看看你的证件？”

“嗨！你这人，大清早的谁不想睡个懒觉，还没事跑来讹你？”屈海强的同事嘟囔着，从屁股口袋翻出来一个脏兮兮的钱包，从里面翻出来张证件，不高兴地丢给秦烈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