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情况,被称作“剃光头”,又叫“独孤求败”。属于双方实力差距极大并且一方故意时,才会出现的状况。
孟朝夕很平静,毕竟她觉得换她去下,她也能把吴启“剃光头”。
吴启继续说:“他一打七!他一个人同时跟我们七个人下!全赢了!”
孟朝夕把汁浇到米饭上:“哦。”
“他下棋想都不带想!跟个活体电脑一样!”
孟朝夕拿筷子戳土豆:“哦。”
吴启眼泪汪汪:“那可是个新生啊!新生啊!他一个新生!怎么能把我们几个前辈按在地上打一点不留面子啊!”
孟朝夕“噗嗤”一声,笑了出来。
吴启很悲愤:“夕姐!”
“咳。”孟朝夕清了清嗓,故作严肃,“你说的这个新生,他帅吗?”
“他不是帅不帅的问题!”吴启拿拳头捶着花坛边,“他真的是那种……很少见的那种……”
孟朝夕笑得更欢了。
吴启眼看就要炸了。
然而孟朝夕只是慢腾腾地吃完了饭,又慢腾腾地把外卖盒收了起来,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她说。
象棋队的摊位聚集着不少人。虽然现在下棋的年轻人少了,但中象在国内依旧很普及。不过主要也只是在男性群体里。孟朝夕一眼望去,乌泱泱一片全是男生。
她个子小,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里面什么状况,只得皱着眉试图挤进去。
吴启连忙跟上来,狐假虎威地吆喝:“欸欸欸都让一让了啊,我们学姐来了!”
人群听着声儿,便都往边上侧了侧。孟朝夕走进去,看见几副下过的棋具东倒西歪地摊在桌子上。而正中的课桌上,一名少年坐得相当惬意。
他把一条腿搭在课桌沿上,另一条腿垂在半空,漫不经心地晃荡。看见孟朝夕,便歪着头意味深长地一笑,像只甩着尾巴的小狐狸。
小狐狸的酒窝腻得出蜜:“学姐好。”
熟人。
孟朝夕笑容收敛,在原地静默了三秒钟,一声不吭地走过去,一把将他从桌子上扯了下来。
“谢南风,”孟朝夕面无表情,“你一个职业棋手,专程过来欺负一群业余的象棋爱好者,丢不丢人啊?”
少年还没来得及说话,人群就炸锅了。
吴启瞠目结舌:“你是谢南风?那个……那个谢南风?”
临近十月的炽热阳光从叶隙里摇下去。谢南风抖抖头发,从地上爬起来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眼眉一挑。
“还有哪个谢南风?”
宁城有个老棋客写过一句双关的诗:“楚河汉界无日月,但凭一弈谢南风。”
人生来崇敬强者,而这世上似乎总有这样一些人,仿佛生来就位于顶峰,令投机者愿赌服输,也令努力者心灰意冷。比如,谢南风。
八岁正式比赛,参赛当年即囊获所有相关奖项的冠军;九岁和国家顶尖特级象棋大师切磋,受让二先,连战连捷,艳惊四座。仅仅三年以后,以十一岁的年龄成为了国家象棋大师,刷新棋坛史上最年轻的大师记录,声名鹊起。之后的几年,谢南风坐镇国内少年男子霸主地位,直至今天。